昨天对着虚空写了一封情书,后台很多人给我留言,有恭喜我恋爱的,有把里边的某些话挑出来咬文嚼字的,有顾念我深情缠绵的。
有些我可以打个哈哈一笑置之,有些我回复的时候就得字斟句酌,还有一些可以干脆置之不理的,但无论采取哪种方式,我说我心平气和静如止水肯定是在骗你。
一个被恋爱绝缘掉的女人,哪怕想写情书给谁,也总得有个投递对象吧?不过既然开了个头,索性再写一封,就当写给无尽的年华,写给飞逝的岁月咯。
先说“见字如晤”。噗。如果我能铺开信笺,写一手清秀的小楷,那倒也可字如其人地见一面,可对着这些统一规格的五号宋体字,说“见字如晤”真有点好笑呢。
但是,假想,这里的每一个字都是讲给你的,你是唯一的读者,我是唯一的作者。这样的话,便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可以算作唔了一面吧?
西安今晨微凉,欲雨未雨。这样阴沉的天气,有点不像北国的秋。不知道此刻的你,会在怎样的一片天空下。
你一直逗留在我的梦中。
那个你,睿智、风趣,又有渊博的学识,仿佛没有哪个领域你不曾涉及。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逗笑我,真的,那种由衷的快乐光临我的次数那么频繁,以至于我都怀疑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在生活面前游刃有余的人。
你进入我生命的方式很特别,是毫无预兆没有防备突然闯进来的,就像盛夏时节的一场急雨。这样一种粗暴的方式,我从一开始就怀着复杂的感情。欢愉有之,可也摆脱不了莫名的不安。有时候,我得狠狠压抑住那些一不小心就想喷薄的情绪。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再像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那般恣意,怎么可以?太过炽烈的感情,让自己煎熬,也会把对方压抑得喘不过气。我哪能真的像个无知无畏的大傻子一样不管不顾。
有时候静下来想想,可能是我生活的圈子过于狭窄,接触的人除了学生便是老师。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优秀的男人,所以你才那么熠熠闪光。或许,你身上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缺点,你也有自己的软肋和迷思,也有求之而不得的烦忧,但这些都被你很好地隐藏起来。
暴露在你跟前的我,是卸掉全部伪装的一览无余的我,你总是轻易就能窥到我心中的那口深井。你只须投注一个温柔的眼神,或者轻轻地发出一声低语,便可以把那口井搅动起皱巴巴的波澜。
而你,一直自带光环地出现在我跟前。世间诸事,仿佛没什么能让你犯愁的。你不为常识烦恼,不为薄名所惑。你说话的时候,眉眼间总带着睥睨一切的骄傲劲儿。你总能让我想起春日桃花树下那个灼灼其华的少年。
很多次,我都会在脑子里重复同样一个场景。你开车去某个我一无所知的地方,你边走边在堵车的间隙,跟我分享沿路的风景和音乐。
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我置身何处,可《红豆》悠长安静的旋律似乎一直弹奏在心底。等到风景都看透,就算你不会陪我看细水长流,我也永远记得那些静谧的下午,从南国吹到我耳畔的长风。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想起连样子都拼不完整的你的脸,真的像云一样飘动,像花一样生长的。
那晚在曲江池畔,看着莹莹的水波,听你说出“没有什么人了解我”,我的心底一片寒凉。是的,我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你,就算你能了解我,了解到清晰我肌肤的纹络。我也始终只能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远远地观望你。
你就算嬉笑怒骂,就算为我读诗,就算挥毫泼墨,就算能跟我彻夜长谈,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是个怎样的人,你是否真的快乐。你被厚厚的铠甲包裹着,喜怒不形于色,你抱着你的故事,喝着深夜的酒,你的每一次郑重其事里却又流露着淡淡的桀骜不驯。
跟你说话,去翻你宋代的朋友圈,明代的微博,清代的聊天记录,也无非是想在那些蛛丝马迹里拼凑出一个有眉眼有哀乐的你。我们只是偶然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可能得随时做好天涯路远的准备,随时踏上永无交集的殊途。
好笑的是,即便心知肚明,我还像个不要命的幺蛾子那样,向着火光毫无指望地努力着,摸索着,试图寻觅出一把钥匙打开你的心门。看吧,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这滚滚红尘海海人世,奋不顾身真不见得是一种值得歌颂的品质。
可有什么办法呢?你就是我想倾心相许的那个人,就是我很想在乎和计较的人,所以我必须只争朝夕,而不去管什么来日方长。我相信自己此刻的欢愉是真诚的,是肆意而蓬勃的。
我也不知道他妈的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只知道,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可以那么温暖,又可以那么锋利,我可以那么放纵,又可以那么自由。
跟你说话是开心的,听你说话是开心的,被你突然想起是开心的,就连静静地看你装逼也那么开心。在我二十八年的生命里,遇到过爱,遇到过性,它们曾让我笑让我哭,但是我很少遇到真正的了解。
在很多人眼里,我都是个奇怪的小孩,我孤僻,我不合群,我敏感,我自卑,我骄傲,我不可接近。尽管我对他们每一个人报以真诚的笑,对他们每一个人极尽礼貌和克制,可我的心始终被一把生锈的铁锁深深地禁锢着。
好奇怪,你像是掌握着一种为我私人订制的魔法,在电光石火之间把我套牢,让我没有招架和还手的力量。你把我心里那些微不足道变得重若千钧,也把我心里的细枝末节变成缠盘硕枝。
可是,通向你内心的那条道路,却烟瘴遍布,荆棘丛生。你把自己放在一片沼泽里,我只能遥遥在岸边徒劳地看着,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感知到。
所以,那天晚上,当你带着一点娇嗔告诉我你生活中那些如虱子啃噬般的小烦恼时,我真的好开心。原来,强大如你,也有常人的悲欢喜乐,也有必须处理的琐碎事情,也不得不去面对一些撕扯和慌乱。俗务缠身的你,在我心里终于从神坛上走了下来,让我更加不可抑制地想去心疼你,热爱你。
我本来一直走在毫无指望的漫漫长夜里,可红尘烦扰中的你,却忽然给我送来了一丛扑闪的萤火。所以,尽管黑暗依旧深重,我只要守着这团微弱的亮光,也终有一天会抵达你的心。
我知道,是我太患得患失,我像任何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可怜女人一样,对待感情的态度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对于我来说,甚至可以无时不刻不在其中沉迷,而对你或者其他人,可能只需要有时有晌地做这件事情。
不具备独立的人格,容易倾其所有地付出自己,这是我屡屡受伤的原因,可我却死不悔改。我太决绝,太极端,在我的处事方式里,很难找到平和的中庸状态。我讨厌不温不火,讨厌死水一潭的宁静,我要么就是轰轰烈烈地战斗至死,要么就是快刀斩乱麻地相忘于江湖。
我这种烈火一般的脾性,既有攻击性,又危险,很容易让那些想要靠近我的人敬而远之。这样的我,确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从来不担心你会受伤,因为你早已过尽千帆,早已在江湖中被锤炼得百毒不侵。
最重要的是,你还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翻过天,所以任凭我的火有多热烈,都伤不到你一根汗毛,结果只能是我自己被无情地灼烧。
这样深刻地剖析自己,把你带到我的骨髓里去。我疯了么?
你那么通透,克制,理性。面对这样的你,我经常感觉自己是个被扒光了的人。这样的我跟那样的你对话,既酣畅又不安。
还记得那天我跟你提过的《刺猬的优雅》吗?是的,我一直都是一只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小刺猬,除了偶尔在文字里流露本心,可是文字里的那个我,也是经过艺术化处理的呀!而你,仅仅凭借我的一个emijo,便能准确断定我的心事,这多么神奇,又多么可怕!
我在长安,你在哪里呢?过得快乐还是委屈?
这些年,我流落过很多座城市,它们无一例外都是冰冷的钢铁丛林,街道上是急匆匆的脚步和一张张被时间效率撕扯得狰狞的脸。可是,我知道,无论你在哪里,那座城都会因为你而在我的想象空间里变得温柔多情,变成人间四月天里的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我想去关心它的早餐午餐晚餐,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