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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力,陕西商洛人。高中语文教师,兼任本地《丹凤文化》杂志小说编辑。曾求学于商州、宝鸡、西安,获教育硕士学位,一级教师。能进行各种文体写作。已有一百余篇作品在《短篇小说》《羊城晚报》《文化大观》等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散文《父亲和牛》获年全国征文特等奖,《城里的树》获年全国性征文一等奖。
几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看电影是一件十分风光的事情。
大多数人每次逢家里过事的时候,总会由主家包上一两场电影助兴。电影之前主家讲几句话总是免不了的,但也因此多招人烦,话少不大会儿就过去了,话多了就马上会有人出来抗议,甚至还有为此而大打出手的,这也充分说明许多人原本就是奔着电影来的。
露天的电影常常是各个年龄段人的喜爱。只要听说哪里有电影,立马十里八村的人全体出动,扶老携幼,场面极为壮观。老人在子女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踱着小步子,年轻人勾肩搭背三五成群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子,小孩子嘻嘻哈哈在田间小路上飞跑,穿越在大人的流里。黄昏的田野上就这样被一道道静默而又喧嚣的人流占据着,涌动着。
小孩子自然去得早,电影还没开始,场地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放电影的人在忙着挂银幕,调试设备,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多瞅几眼,但不久小孩子便觉索然无味了,便又开始在一旁玩起自己的游戏来。
七点左右天便渐渐黑下来,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偌大的场子里沸腾成了一锅开水。大人的呵斥声,小孩子的哭声,老人的安慰声,年轻人打情骂俏声,亲戚邻里遇在一起的招呼声,看过电影的人的评说声,一时之间响成一片,只等电影七点半或者八点开演,才能稍稍平息一些。
那时的电影大多没有字幕,场子里的声音穿透力强,常常是附近村子没来的人在远处也能听到电影的声音。电影的声音盖过了场子里所有的人声,才能让电影顺利地放下去。常常放一个电影需要换两三次片子,中途一旦完结,后面放映机的灯便亮起来,而这时候人们也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从剧情中抬起头来,不断地觑着放映机,不一会儿片子换好,银幕上重新出现图影,大家又开始转过头开始津津有味看起来。偶尔胶片断了,放映员骂一声,底下观众便也开始笑骂着,等胶片粘好灯灭下去的时候,四周又开始悄无声息了。
一个场子里,坐者多为老人,年轻人通常是站着的,他们大多不喜欢累赘,小孩子则大多蹲着,蹴在人堆里,逗逗这个,耍耍那个。但大多数人常常是熬不了多久的,大约到了九点左右的时候,便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自己散了场,老人们在子女陪同下蹩着小步颤颤地回去;青年男女正是恋爱的时候,常常是瞒着家里人的,不等电影开始,就自个儿找个地儿谈恋爱去了;小孩子玩着玩着累乏了,就躲在大人的怀里睡着了。大大的场子里,所有的人屏声下来,只余屏幕上电影正放的酣畅。
有时候人满为患,后来的看不见的人便走到电影的背面,看反了的影像,或者还有小青年直接把身子倒过来,硬是看到了真正的片子,只是倒不了多久便再无力撑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惹得大伙儿哈哈笑。
那时露天电影,主家好像喜欢放武打片,像《绝处逢生》《南北少林》《风尘吕四娘》等等,常常是银幕上打斗正欢,底下也有人一言不合,顿时大闹起来,台上台下,一起上演武打戏,大家立马停下来,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底下蛮牛打架,再看银幕上侠士出手,总觉得还是银幕上好看了许多,大家伙儿有时便索性把大家双方推到一边的空地上去,打架双方自己终于觉得没意思了,便又不声不响回到了电影世界中来。大家心中暗自高兴,原来这个办法挺不错。
电影放映正酣,有人急忙往远处的空地里跑,人们便马上调侃“懒驴懒马屎尿多”,不一会儿,见那人又边系裤带边跑过来,问那个谁谁谁怎么样了,逗得大家伙儿直乐。但也有闲的无聊的人,看见女人急匆匆走开去田里撒尿,自己也跟着去,但大多是败兴而归,胆小的妇人常常要丈夫陪着,胆大的女人常常不但骂而且打,常常让那跟去的老爷们很是下不了台。周围人这时候是绝无人去帮闲的,他们大多会打抱不平,直说的那人再无脸待下去。最后是连爬带滚地夺路而逃了。
露天电影多为主家红白喜事所请,观众也多为临近几个村庄的乡党,无需邀请,更不需招呼;来之则乘兴来,去亦无所牵碍;最喜难得明月满天,清风徐来,四周虫声唧唧,却无蚊蝇骚扰;只是苦了大人,常常扶老携幼而来,却也需扶老抱幼而归;也偶尔碰上几个不知礼的乡人,回去路上顺几穗苞米;但得一次次露天电影,也却成就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婚事。
后来电视逐渐成了各家各户的主打,电影便开始风光不再,偶尔听说露天电影,也似乎响应者寥寥。而随着许多大场被兴起的房屋挤占,也再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去容纳十里八村的乡亲了,露天电影变成了一件奢侈品。偶尔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被商家拿来做刻意的宣传,却也常常可以引发人许多的回忆和遐想。但童年的记忆就这样明明白白地遗失在了昨天某个沉静的角落里。我只能庆幸自己曾经有幸在那样一个年代,活在了真正的电影时代。
现在的电影在电影院里。电影变成了一件奢侈品,电影院里空调当头,温热适度,可以消磨时间打发无聊,可以谈情说爱卿卿我我,但唯独不能说话,不能发表看法,不能随意出入,不能随便起身,我们已经用一方小小的囚笼把我们自己的生活分割的四分五裂,环绕的声音充斥耳膜,立体的图像逼真优美,幻象已经让我们分不清自己在世间的位置。我们是迷失了自我的一代。
电影是一段古老的记忆,串串连接起来,才是我们每个人的情趣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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