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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雷平阳读一首好诗周末特辑

发布时间:2021-7-31 12:27:04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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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南这个中国诗人的原乡之地,

雷平阳架设了云南通往世界的心灵栈道。

“昼为仆役,夜是国王”,

在众声喧哗时,他深耕云南,

甘做书写故乡的“仆役”,日拱一卒,

以坚持消融争议;

在云南神奇的山河间,

他“国王”般逡巡,深情,

如“针尖上的蜂蜜”,迷醉四方。

雷平阳曾说过:“我希望能看见一种以乡愁为核心的诗歌,它具有秋风与月连的品质。为了能自由地靠近这种指向尽可能简单的‘艺术’,我很乐意成为一个茧人,缩身于乡愁”的确,雷平阳诗的风格很特别,自成一家。在于坚与海子两个极端诗歌话语权的争论中,他开辟了第三条道路,并且走得很远。

目录

雷平阳诗歌七首

让我们默哀吧

诗歌不是高高在上的

雷平阳新诗集《基诺山》自序

雷平阳:耕者远行

对话雷平阳

雷平阳诗歌七首

?亲人

我只爱我寄宿的云南,因为其它省

我都不爱;我只爱云南的昭通市

因为其它市我都不爱;我只爱昭通市的土城乡

因为其它乡我都不爱……

我的爱狭隘、偏执,像针尖上的蜂蜜

假如有一天我再不能继续下去

我会只爱我的亲人——这逐渐缩小的过程

耗尽了我的青春和悲悯

?底线    

我一生也不会歌唱的东西   

主要有以下这些:高大的拦河坝   

把天空变黑的烟囱;说两句汉语   

就要夹上一句外语的人   

三个月就出栏、肝脏里充满激素的猪   

乌鸦和杀人狂;铜块中紧锁的自由   

毒品和毒药;喝文学之血的败类   

蔑视大地和记忆的城邦   

至亲至爱者的死亡;姐姐痛不欲生的爱情   

……我想,这是诗人的底线,我不会突破它

?高速公路

我想找一个地方,建一座房子

东边最好有山,南边最好有水

北边,应该有可以耕种的几亩地

至于西边,必须有一条高速公路

我哪儿都不想去了

就想住在那儿,读几本书

诗经,论语,聊斋;种几棵菜

南瓜,白菜,豆荚;听几声鸟叫

斑鸠,麻雀,画眉……

如果真的闲下来,无所事事

就让我坐在屋檐下,在寂静的水声中

看路上飞速穿梭的车辆

替我复述我一生高速奔波的苦楚

?基诺山上的祷辞

神啊,感谢您今天

让我们捕获了一只小的麂子

请您明天让我们捕获一只大的麂子

神啊,感谢您今天

让我们捕获了一只麂子

请您明天让我们捕获两只麂子

?在日照  我住在大海上每天,我都和大海一起,穿着一件又宽又大的蓝衣裳,怀揣一座座波涛加工厂,漫步在蔚蓝色天空的广场。从来没有如此奢华过,洗一次脸我用了一片汪洋

?燃烧

一朵朵云,不知从哪儿飘来

在生杀予夺的天空

变幻着不同的外形

奔马、天鹅、绵羊、野狗……

我很在意它们是什么

细辨肉身,证明我还是一个用肉身活着的人

然而,当它们在落日中燃烧,自愿

化成黑色的灰烬

我却有肉身之上的蒙羞之耻、自焚之悲

?杀狗的过程

这应该是杀狗的

惟一方式。今天早上10点25分 

在金鼎山农贸市场3单元 靠南的最后一个铺面前的空地上 一条狗依偎在主人的脚边,它抬着头 望着繁忙的交易区,偶尔,伸出 长长的舌头,舔一下主人的裤管 主人也用手抚摸着它的头 仿佛在为远行的孩子理顺衣领 可是,这温暖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 主人将它的头揽进怀里 一张长长的刀叶就送进了 它的脖子。它叫着,脖子上 像系上了一条红领巾,迅速地 窜到了店铺旁的柴堆里…… 主人向它招了招手,它又爬了回来 继续依偎在主人的脚边,身体

有些抖。主人又摸了摸它的头 仿佛为受伤的孩子,清洗疤痕 但是,这也是一瞬而逝的温情 主人的刀,再一次戳进了它的脖子 力道和位置,与前次毫无区别 它叫着,脖子上像插上了 一杆红颜色的小旗子,力不从心地 窜到了店铺旁的柴堆里 主人向他招了招手,它又爬了回来

——如此重复了5次,它才死在 

爬向主人的路上。它的血迹 让它体味到了消亡的魔力 11点20分,主人开始叫卖 因为等待,许多围观的人 还在谈论着它一次比一次减少 的抖,和它那痉挛的脊背 说它像一个回家奔丧的游子

让我们默哀吧

雷平阳鲁甸地震七日祭祭文(.8.9《春城晚报》)

《天工开物》中说过,中国产白银的地方有八个省,但八个省的白银总量,不及云南的二分之一。云南的白银产量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但清代的一首描绘从云南往京城运送白银的马帮歌谣是这么唱的:“乐马厂的银子多,骆驼扯成线,骡马排成河。我在这头扯着线,那头连着皇城的脚。乐马厂的白银多,骆驼扯成线,骡马排成河。我在这河上放眼望,那白银养活了大清国。”

乐马厂就在鲁甸县龙头山镇南7.4公里,即8月3日鲁甸地震震中的八宝村,也就是《水经注》中所说的朱提银产地朱提山的主脉区域。这地方的产银历史据说有几千年,唐代诗人韩愈有诗曰:“我有双饮盏,其银得朱提……”乐马厂十万人挖银的景象已成过去,以白银撑起国家经济脊梁的辉煌历史也早已变成“神话”。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因为长时间的矿产开采,这一带早已变成了残山剩水。十多年前的一天,在牛栏江边的一个小镇上,我敬仰的小说家邹长铭先生还曾告诉我:“这片土地,处在小江至莲峰的地震带上,每天都会发生人们觉察不到的上百次细微的地震……”也就是说,人为的原因加上自然的地质条件,8月3日鲁甸地震的核心区域,一直都是一块悬浮在矿洞之上的随时可能碎裂的土地。我们为什么世世代代将这样的一块土地当成家园?原因很多,本应有一系列的从古到今的悲天悯人的对策,但我们一一的忽视了。所以,当我得知地震的消息,虽然身在热浪滚滚的北京,我亦为之如坠冰窟,泪雨滂沱。彝良地震的余波尚未消散,灾难又一次像悬在头顶的刀剑果断地刺向故乡的心脏。昭通,或说乌蒙山,这个总是以贫困与灾难、铁血和悲怆向世界展示自己存在的地理坐标,又一次承受了大地短短几秒的震颤,众多的家园被揉碎,众多的生命被强行拿走。在书写这段文字的时候,请允许我语无伦次,因为媒体上说,死难人数与失踪人数又一次升高,那多死去的父老乡亲,在我的眼中,他们像多个鲜血染红的灵魂,在天国里一边奔跑,一边呼救,那呼救的声音,仿佛不是出自他们之口,而是出自他们的列祖列宗,出自他们的子子孙孙。也可以说是出自丰饶而悲情的乌蒙山。

媒体上说,八宝村88岁的老奶奶熊正芬,在倒塌的房屋构件下面,一息尚存,与死神对峙50个小时,她始终相信生命会有奇迹。媒体还说,这次鲁甸地震,像熊正芬这种具有“顽强的生命力”的老人很多。在众多不忍卒读又必须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细读的文字消息中,我又看到,在距八宝村不远的大槽口自然村,10岁的小女孩杨正巧,她在废墟上疯狂地用双手挖刨,刨断了手指,尽管最后刨出来的只是哥哥杨正权的尸体,但她的双手没有停顿过一分钟……

救援,默哀,忏悔,抗争,对易碎的生命而言,一切都是决绝的、必须的,但一切都又是迟到的。《安魂曲》响起的地方,对生命的拯救,其实是拯救我们的灵魂;对死神的反叛,其实是反叛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不幸。多少年来,我一直以诗歌和散文的方式呈现这一片破碎而又神圣的河山,呈现河山之间悲苦而又坚韧的芸芸众生,到过昭通的著名诗人李瑛先生说,昭通是“我的另一个祖国”,在我的眼中,心中,昭通,则是一个汉语词条,它总是被形形色色的灾难一次次拆散偏旁部首,又一次次自己将自己遭受创伤乃至死亡的偏旁部首组合在一起,它的不屈,基于它的命运以及它对命运的反抗。

昭通,一片彻底奉献了自己,又永远等待救援的土地,我爱它,早上为它哭,中午为它哭,晚上为它哭!我对北京八大处山上的叫蝉说:“别叫了,让我们默哀吧!”

诗歌不是高高在上的

华语传媒大奖年度诗人获奖辞

明朝时期,大理苍山的感通寺里,住过一个和尚,名叫担当,诗书画三绝。他写过一首名叫《读骚》的诗:“山僧戒饮兴偏豪,解愤还须借浊醪;好置一樽于座右,助余佯醉读离骚。”也许是对大理那片人间最美的山水盆景心怀无限深情,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我曾一次又一次的前往感通寺喝茶,这首担当诗,铭刻我心,成为我为诗的标杆之一。与所谓的观念和气象没有关系,喜欢这首诗,基于情性,基于作者真实地存在于诗中。《三国演义》开篇的那一首词:“滚滚长江东逝水……”作者是杨升庵,一个被发配云南的状元。有人说,这词也是杨升庵滞留感通寺时所写,但它过于宏大,与大理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尽管它天下流传,我却记不全。记住担当,记不住杨升庵,在其他地方,可能会被理解为一种无知,但在云南,这是最基本的生活法则。

去年秋天,我还去了一趟感通寺。我坐的那把藤椅,半分钟以前,一只猫在上面假寐,看见我到来,让座,追蝴蝶去了。上茶的是个白族小伙子,穿着拖鞋,嘴上吹着口哨,旋律是大悲咒。泡好茶,也不言语,转身就进了一个包间,很快,里面就传出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声音。苍山有十九峰,感通寺所在的地方,大抵是苍山的心脏。人所共知的大理崇圣寺三塔,从洱海的东面看过来,像苍山的门户。但我从来不敢视它为门户,有了门户,就意味着登堂入室、客厅、沙发、床,就意味着征服者和座上宾。人有七情六欲,管不住自己的是多数。如果有人,提着开山斧,一路的杀奔感通寺而来,岂不坏了山规?

午后,太阳西斜,感通寺就落入了苍山的阴影,一同落入的,还有山下的大理古城。其间,有一朵云,带着雨水,飘到苍山上,淋湿了玉局峰和马龙峰,其余十七座山峰阳光灿烂。我怀疑这朵云,是去年的那朵,去年它淋湿的也是这两峰……

多年以来,我就这么一寸一寸地靠近云南,并怀着感恩之心,生活在它的山水之间。承蒙上天的恩赐,落生于此,让我知道,在云南,山上的万千物种,都有神灵附体,就连人的身上,也住着不同的灵魂,手有手魂,鼻有鼻魂,心有心魂,心不能冒犯手,手不能羞辱鼻子,鼻子不能欺骗心灵……我被一再的告知,这是人类的童年期,干净,圣洁,知道敬畏。与此同时,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举行的心灵和肉身的祭祀仪典,谢天,谢地,谢树,谢石头,谢水,谢祖,谢一切可谢之物,使我明白,感恩乃是一种生活。

我按一切古老法则的指引,与热带雨林中的野象为伍,知道自由;与地下的田鼠结伴,感受黑暗中的快乐。更多的时候,我像一个木楔子,楔入信奉鬼神的底层劳作者中间,像他们一样,以最卑贱的方式存活并恪守生的尊严,以乐致哀,把生命的礼赞推向毁灭的峰巅。的确没有任何理由,贴着大地的生命,尊重了神灵,死和悲,无非是把神给的一切,还给神。相信神灵,一百个巫师也只会有一个说法:“肉身有了神光,灵魂有了骨血,你还要什么呢,我的孩子?”大地的孩子们,神的孩子们,像他们的祖先一样,什么也不再要。如果真还要什么的话,他们只想让灵魂的乡愁,有一个搁放的地方。

在西双版纳的热带丛林中,至今还游走着无数的大象。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千百年来,从缅寺中的佛爷,到一般的农耕者,谁都只看见过活着的大象,谁也没看见过自然死亡的大象。据说,有一个秘密的山谷,是大象的天堂或说故乡,每一头象都能预感死之将临,无论它们身处何方,只要觉察到死神的影子,它们都会竭尽全力的赶回那儿,并死在祖先的白骨旁边。那儿的白骨推成了山,那儿却至今没有一个人到过。我无数次的提及过金三角国民党的残部的墓地,几千座坟,坟头一律的朝向北方,北方是哪儿?云南,云南以北。

和大象回家不同,人往往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那些大地的孩子,神的孩子们,他们为自己描绘了一幅旷绝古今的魂路图。谁也不例外,人一死,就得踏上这条路,返回祖先的原生地。你可以带上象征你生前荣耀的美酒和金香玉,但是,要去见祖先,你必须在这条归路之上洗掉你一生的罪孽。你杀死过一头猪,就必须向拦路的猪神有交待;你砍伐过一棵树,就必须向拦路的树神了结清楚;你犯过奸、偷过粮食,也一样的会有相应的神鬼拦住你,必须干净,就必须一丝丝地剔除生之罪。此路之险,不亚于生之险。了却乡愁,原本是这般的惊天地、泣鬼神。也不知有多少回不去的孤魂,带着耻辱和罪孽,找不到自己的司岗里、阿央白、勐巴拉娜西……

生死有艰险,乡愁无穷尽。这些我身边的生活画卷足够我写作一生。为此,我深知,作为云南这片土地上,像一棵树一样的生长者,我的写作,永远没有高高在上的时候。如果诗歌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像一座殿堂,它应该修在山水的旁边,村庄的大树下,人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想,我一直在这么做,也不想在今后有什么改变。这种缺少“伟大抱负”的做法,能得到“华语文学传媒盛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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